今天,我們又一次在這里集會,紀念“六四”。十六年來,每
一年的這一天,我們都在這里集會紀念“六四”。
當今世界,各種各樣的紀念日和紀念活動數不勝數,然而在我
看來,沒有什么紀念日能比“六四”更重要的了。因為“六四”不
僅僅涉及歷史,而且還涉及現實。其他的紀念日或紀念活動,例如
紀念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六十周年,紀念對猶太人的大屠殺,紀念柏
林墻的倒塌,等等。這些都僅僅是對歷史的紀念。畢竟,法西斯政
權和東歐共產政權都早已灰飛煙滅,其罪行都得到嚴肅的清算。縱
然在某些地方,正義姍姍來遲,殺人兇手已經壽終正寢,逃脫了應
有的懲罰,但畢竟正義的原則已經重新確立。但“六四”不是這樣,
“六四”還沒有成為歷史,那個殺人的政府還坐在臺上,還在繼續
壓迫人民,死難者的名譽還在蒙受玷污死不瞑目,自由斗士還身陷
牢獄或流亡海外,正義的原則還沒有得到哪怕是最起碼的伸張。
“六四”還不是過去完成時,而是現在進行時。我們的集會,不但
具有紀念的意義,而且還具有抗爭的意義。在這里,紀念就是抗爭。
這是“六四”的第一個與眾不同的重要特性。
“六四”第二個特殊的重要性是,“六四”不但屬於中國,而
且還屬於世界。“六四”發生在舉世矚目的天安門廣場,借助於現
代傳媒,全世界的人民都如同身臨其境,見證了那場殘暴的屠殺。
“六四”屠殺不但是對全中國人民的良心的粗暴踐踏,也是對全世
界人民的良心的公然挑釁。我們紀念“六四”,不但是為了呼喚和
激發中國人民的道義良知,也是為了呼喚和激發全世界人民的道義
良知。
中國是個大國,中國的人口佔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。中國的問
題不只是中國的問題,而且也是世界的問題。只要中國還處在共產
暴政之下,世界的自由民主就不能不受到嚴重的威脅;中國沒有自
由民主,世界就沒有和平與安寧。
在這里,我們尤其要破除那套經濟決定論的迷信或幻想,以為
經濟改革必將導致政治改革,經濟增長必將導致政治開放。事實是,
自“六四”之后,中國的經濟改革就已經步入歧途。一般人只注意
到當今中國的貧富懸殊的嚴重程度,他們不曾注意到中國的貧富懸
殊的惡劣性質。中國的貧富懸殊既不是歷史造成的,也不是市場造
成的,而是權力造成的。由於缺少公眾監督與民主參與,中國的所
謂經濟改革無非是中共統治集團借助於赤裸裸的暴力,對全國人民
進行的一場公開的大掠奪。這樣的改革越深入,權勢者越不愿、也
越不敢實行政治改革。盡管當局也意識到社會矛盾的惡性增長,因
而提出了一些改善所謂弱勢群體狀況的措施,但那都是治標不治
本。當局只不過是希望減緩矛盾的尖銳程度,用“有節制的壓迫”,
以便做到“可持續的榨取”而已。除非共產黨遭遇到嚴重的經濟危
機或其他社會危機,否則它決不會改弦更張。如果聽任這種“改革”
路線繼續下去,我們將面對的是一個更加自信因而更加蠻橫,并且
更加強大的專制政權。
今后的一二十年,對於中國是極為關鍵的,對於人類也極為關
鍵。如果在未來的一二十年,中國還未能走上自由民主的康莊大道,
那么,不但是中國自己,還有整個世界,必將遭遇巨大的災難。這
就要求我們決不可一味等待,而必須奮起抗爭。要等歷史來改變一
個專制政權,只是一種推遲抗爭和回避風險,要另一代人來抗爭來
冒險的做法;而隨著時間的推移,抗爭很可能更困難,風險很可能
更巨大,而勝利則很可能來得更艱辛、更苦澀。
埋葬中共暴政,埋葬人類歷史上最后一個專制強權,任重道遠,
我們的抗爭無比艱難,也無比神圣,無比光榮。對自由的渴望深深
地植根於人心之中,它永遠不會熄滅。自由民主好比不死的鳳凰,
它可以失敗一百次一千次,但每一次它都會浴火重生。相反,共產
專制只能輸一次,它一旦倒下,就再也爬不起來。只要我們不屈不
撓,堅持抗爭,最終的勝利必定屬於我們。◆
2005年6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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