占中运动原本取得了很大的成功,只因学生不肯见好就收, 一味坚持占领,导致民意逆转,反倒把到手的成功丢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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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对台湾的一国两制与香港的占中运动 ——在2014年12月19日研討會上的發言 胡平 2014年12月19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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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平: 鄧小平為什麼會提出“一國兩制”?——“一國兩制”是針對台灣提出來的,後來才談到也可以用於香港——我就想,以毛澤東這麼好發奇想的人,尚且不會提出要和平統一台灣?為什麼鄧小平這麼務實的人,會異想天開地提出一個“和平統一台灣”?人家台灣过得好好的,幹什麼讓你們和平統一?你只有打嘛,你不打,要人家自己願意,人家憑什麼願意?
我的解釋是,當時中共就發現了,蔣經國這一代國民黨人的一個致命問題,就是他們發現在台灣那麼久,本土勢力在不斷地高漲,雖然在當時,蔣經國依然可以繼續他的威權統治壓得下去,但長久看來,蔣經國就面臨一個最大的問題:國民黨在台灣的統治遲早是混不下去的,遲早會被本土勢力取代。所以這個時候,共產黨就提出一個誘餌:你投降我們,有我們當後台,這樣就像現在的香港一樣,你們就可以“千秋萬代”了,不會被推翻了。反過來說,你要是不接受我的招安,那你到頭來你一定會被本土反對派推翻了,這是明擺的事情。換句話說,蔣經國的這個危機,共產黨已經看見了,所以就“對症下藥”,給你這麼一個誘餌,他認為蔣經國這些老一代國民黨人可能接受“一國兩制”,願意當個特首,就像香港一樣嘛!香港人鬧得再凶,鬧得再厲害,有北京給特首當後台啊!至少可以長期實行下去啊。共產黨提出的這一個動議,就是針對你蔣經國,就是針對國民黨老一代,就是衝你來的。也就是蔣經國的統治危機,共產黨看得很清楚。你看文章寫得很明白啊,当时的社科院台湾所副所长李家泉写文章說,如果你們這麼下去,你中華民國是撐不下去的,總有一天會被別人換掉,把牌子也會丟掉。(馮勝平:他是哪一年提出的“一國兩制”?)最早是1979年葉劍英提出的,然後80年、81年,然後就提得很明顯。特別是台灣的高雄事件之後。他看得很清楚,你這麼想就明白了,鄧小平提出來他不是虛的,在那個時候,如果蔣經國願意接受一國兩制,那台灣就是今天的香港,那國民黨就可以長期統治下去。絕對沒有問題了對不對?
問題就是蔣經國他沒有接受。他沒有接受的理由當然有很多,我也承認這一點,蔣經國後來開放民主,不全是出自民主理念,也不是搞什麼假動作後來想通了,他不可能搞什麼假動作。有一條,他知道他的統治是沒有前途的,而那一邊又在誘降,但是他是老蔣的孩子,他國民黨跟共產黨鬥了那麼多年,絕對不肯認你,對你共產黨俯首稱臣,絕不幹,絕不願意走這一步,現在的國民黨人有願意去投共的,蔣經國絕對不會幹這一點。結果他也看得很清楚,這個時候我就開放民主,我寧肯我們國民黨在民主之下的台灣當一個在野黨,我也不願意在你們中共手下當一個特首。他就是要跟你賭這一口氣!
從他的角度,兩代人的這種仇恨,鬥爭的仇恨,他當時已經開始改革了啊,我就證明我的三民主義比你的共產主義好啊,對不對啊?不是我認輸,我認錯,我沒有錯,你們才錯了吧!所以他提出來統一中國,三民主義統一中國。他當然有大中國意識啊,你統一到我這兒還差不多,我統一到你那裡去?絕對不幹。他絕對不願意到你那裡俯首稱臣,絕對不願意認這個錯。那麼他發現了只有開放民主,因為一旦開放民主了,不但他在世的時候沒有人能夠“一國兩制”了,他以後的人都不可能“一國兩制”了。不管誰當權,老百姓不會接受“一國兩制”,因為要靠選票說話啊。台灣大部分老百姓肯定不願意“一國兩制”,不願意接受你這個共產黨的太上皇吧。如果他繼續威權統治的話,那蔣經國去世以後,那後來的國民黨的權勢集團,就很可能面臨本土勢力的挑戰,覺得那個時候我們遞個降書,把你們的勢力引過來,就當吳三桂了。“清兵入關”,你北京進來了嘛,他就控制住了嘛。但是一旦他開放民主了,那就走上不歸路了。因為就是少數的威權統治的這種權貴集團,他們可能出於他們本身的利益,可能去接受“一國兩制”,接受一個降級的王位,可是有自由民主的台灣老百姓,他們絕不會願意我們再來一個太上皇,所以他只能這麼闖下去,包括本土化的時候,他本來也採取了很多,经济上搞十大建设,政治上提拔本土精英,包括提拔李登辉当副总统,不是說蔣經國選錯人,他當時已經看得很清楚,在這個意義上他沒有弄錯,他知道我們國民黨很可能在台灣呆下來了,那呆下來你就得本土化,就得要跟本土勢力結合,就不能搞得老讓老百姓覺得你像是個外來政權似的,要不然你呆不下去。
你只能這麼解釋,才能解釋當時鄧小平為什麼提出“一國兩制”,我特別強調問個為什麼。毛澤東都不提這種話,那麼浪漫的人他都不提這種話,你想那鄧小平這麼務實的人,怎麼會提這種話?他就是看準了,當時你國民黨在台灣面臨這麼一個深層的危機,你不可克服的危機,眼前還不是那麼暴露,但是他們看出來了,對不對?而且這個打中了蔣經國的要害了,蔣經國一旦拒絕了那一點,那麼歷史一直到今天就變成不可逆的了。我是這麼解釋的。
回到台灣問題,台灣下一步面臨這麼一個問題,這一次“九合一”選舉國民黨大敗,很多人認為他國民黨過於親中,這當然有他的道理,但是只有一部分的道理。因為你未來民進黨也著面臨著同樣的問題:第一你當然要和需要大陸保持和平,第二你不能閉關鎖國,你得和大陸有經濟來往,而經濟來往的結果那就是很可能,你的經濟產業會空洞化,你的資本家跑到大陸去掙了更多的錢,而本土呢,由於產業搬家了,造成更多的失業。
不僅僅是台灣面臨這個問題,美國也是這個問題,但是他美國大嘛,不這麼顯著。台灣又小,離得這麼老近,那就是不得了的事。所以我覺得怎麼樣解決這個問題,怎麼樣和大陸進行一種對你有利的交往,因為你要斷絕這種交往是不可能的。你要繼續這樣下去,這樣的趨勢,由國民黨造成這種趨勢,不見得是要國民黨本身負全部的責任。因為民進黨看上去也沒有更好的措施。這不光是民進黨的問題,不光是台灣的問題,而是整個世界的問題。跟北京打交道的,都面臨這個問題。大家都談了,包括諾貝爾獎得主、哥大的教授,也談到說現在中國的經濟產業,已經達到世界第一了;拼經濟的這種拼勁,覺得中國比美國還要厲害,美國倒是懶洋洋的。因此這個趨勢,他們估計不樂觀嘛,台灣是首當其衝,這個對台灣的衝擊最明顯,實際上這是個全球性的問題。對台灣的問題,我就講完了。
至於香港問題,我不知道你們諸位關心的是哪個角度……(何頻:你認爲現在這樣被清場落幕,是不是在預估之中,好不好?如果在中間落幕,是否更好?)如果是中間主動退場當然更好!現在這樣落幕,不算最壞,但也算够不好的了!有很多消极後果。
現在有人還談到年底、明年可能發生佔領,比如聖誕節,這根本就不可能嘛!明年都不太可能發生佔領,誰來號召?这次“佔中三子”之一的陳健民,給自己搞启蒙打满分,给自己參與社會运動打零分。这说明他自己对自己都很不满意,覺得事做得很不成功。問題是:你再發起,誰還會來呢?人们馬上就會想起這次佔中,就會想曾經一度有那麼多萬人參與,持續了那麼多天,什麼結果都沒有,那我們大家夥再去幹什麼呢?我們不可能再搞成那麼大規模了啊,我們不可能再持續那麼久了啊!那还能有什麼結果呢?另外人們也預期政府的反應:這次佔中,開始政府有發催淚彈什麽的,現在政府這樣了:你來的人少我們就驅趕,人多了我們就不理,把你拖垮。大家都抱有這個預期,那就誰都不會去,誰都不會白費勁,誰都知道政府會怎麼做嘛,政府不理我們,我們白佔一氣,到頭來我們自己黯然收场,或者是被警方顺利清场。人們都抱這種預期,就没什么人会参加,就沒法搞起来了。
(何頻:問題是自發性活動,你怎麼去定義他的退出機制?什麼時候退出?……)
他不是建立什麼。好幾次紀念“6·4”活動,定了時候,你發出號召,來的人什麼都有,誰來就來,那麼多萬人,主席團到了時間說“大會結束”,這不就完了嗎?剩下他們很多人願意繼續開小會,甚至開別的大會,那就跟這個活動沒有關係了嘛,就不是你的事了嘛。
這次占中的一个大問題是,连“佔中三子”自己都沒有把公民抗命这种特殊形式的抗争的道理和机制弄清楚。談到“擾民”的問題,他們說“甘地也擾民了”,還有“馬丁·路德·金也擾民了”——那個不一樣的!人家有很明確的概念:有直接性的公民抗命和間接性的公民抗命之分。直接性的公民抗命是,我“犯法”,就是“犯”我要反對的那個“法”。比如說種族隔離,圖書館不讓我黑人進,我就是要進那個圖書館!進給大家看,進給警察看,不是偷偷摸摸的——這就是“直接性公民抗命”。而佔中屬於間接性的公民抗命,你是佔廣場,引起注意。你佔廣場本身,違反交通法規,交通法規並不是你要反對的東西。這就是間接性的,間接性的情況就不一樣嘛。
像馬丁·路德·金也好,甘地也好,基本都是直接性的公民抗命,直接性的公民抗命你就可以持續下去。比如我黑人老到圖書館來“犯法”,只要你抓不到我,那我就是要來。第一我黑人進了你這個圖書館,我並沒有干擾你白人進圖書館的權利,我只追求我的權利——當然實際抗爭中間,會出現干擾,一大批黑人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有這個權利,都跑到到圖書館去了,他並不是去看書的,是抗議去了,弄得看書的白人找不到地方看了。這種情況是有的,但是這不是他的目的。這種情況你可以持續下去,因為這種抗爭本身,並不干擾、不侵犯別人的同等權利。間接性的公民抗命就不一樣,那大街上本來誰都可以走的,你把那兒一佔,周圍的市民生活受到干擾。那是人家正當利益呀!間接性的公民抗議命不可能持續很久,也不应该持久,持久必然會有麻煩。有人又說台灣太陽花運動如何如何,太陽花運動不一樣啊,他佔的不是交通要道,他佔的是立法院,他癱瘓的是立法院的工作,對一般的市民生活沒有多大影響,而香港這佔的是普通街道,影響到普通老百姓,普通老百姓必然就會對這不滿。
所以我老講,我們有很多人沒有弄明白公民抗命的原理和机制,就光是看別人在搞非暴力抗爭,我們就照著做,還148條一條一條地學,但就是搞不懂別人的原理和机制,不知道別人為什麼要那麼做,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效果。這次黃之烽不是搞了絕食嗎?结果没成功。有人就说,跟共產黨怎麼搞絕食呢?甘地絕食能成功,是因为他面对的是英國政府呀。其實哪是那麼回事呢,你要看歷史就知道,1981年,英國的北愛爾蘭共和軍,關在監獄裡,絕食了幾十天,要求撒切爾夫人讓步,餓死了十幾個人,撒切爾夫人就是不讓步。你說“鐵石心腸”,铁娘子不是也很铁石心肠吗?撒切尔夫人“鐵娘子”的稱號就是從那個時候來的。那些監獄裡被關的共和軍的人,他們絕食啊。當時英國政府把他們當恐怖分子對待,在監獄裡的待遇就和政治犯不一樣。他們就要求恢復政治犯待遇,我們都知道西方政治犯待遇是比一般犯人待遇更好的。他們要那個,全世界鬧得沸沸揚揚,包括教皇都说要去探望,事情鬧得很大。撒切爾夫人就是寸步不讓,結果一口氣餓死了十六七個人。所以這主要还不是政府仁慈不仁慈的問題,不是政府民主不民主的問題——跟這個沒有多大關係的。因為絕食無非是引起各方面的關注,然後各派勢力就會表明一種態度,你政府就面臨著不是來自對方、來自絕食那個人,而是面臨由絕食引起的各界的反應,給你造成的一種壓力,你這才會想我該不該讓步。撒切爾夫人之所以堅持不讓步,因為她堅信,雖然那麼多人替你說情,但我相信那是少數人,相信大多數人不同意這個觀點。她就敢堅持下去。結果後來事實證明了——兩年後英國大選,她連選連任了,她沒有丟掉選票。她由此還獲得了“鐵娘子”的美稱,1987年又再次當選。
你絕食也是一樣的吧,就是要引起各方面的反應,壓力集中到當權者,你就有個算計。主要不是說你面对的政府心腸硬不硬的问题。你说,心肠软点的政府会担心人家给餓死,所以会让步。但是绝食和政府有什么关系呢?他自己不吃飯,餓死是他自己的事啊,跟你政府有什麼關係呢?何况遇到绝食者,政府还会给你送饭给你抢救,那又怎么会对政府构成壓力呢?由此可见,絕食這個事,因为会引起各方面的關注、做出各種不同反應,形成复杂的互动。這樣子迂回婉轉就可能对政府形成压力,讓你政府面臨一個選擇,到底是让步還是不让步。這跟政府領導人是不是“鐵石心腸”其實沒有太大關係。在中國絕食也不是不起作用,例如八九民运,学生一絕食,当局就紧张了,先是闫明复,一直到最後趙紫陽都去广场了,不是沒起作用嘛。
我覺得佔中的犯了很大的錯誤,到最後自己搞糊塗了,一味地要堅持,非要佔在那裡不可。你佔在那裡幹什麼呢?你說我要堅持到最後,坚持十年八年我都要堅持下去。那話聽上去好像很悲壯很英勇很自我牺牲理想主义,但是這個話翻譯成另一種語言就是:我要堅持擾亂老百姓的生活,堅持十年八年我都不在乎,那你不是得罪人的話嗎?那老百姓誰幹哪?憑什麼要你這樣做呢?
占领街道这种方式的抗争就是这个道理,就是抗议者故意擾民,把日常生活給你打亂,讓一般人都捲進來,被動地拖到這個事情裡頭來,所以才拐彎抹角形成群眾的壓力,但是這個目的一旦達到,當一般老百姓由於生活受到干擾,不得不關心,由此不得不有某種表示之後,你就該收了嘛,你還佔著就沒有任何正面作用了嘛!因為你唯一能傳遞的就是那個信息,再就沒有必要,繼續下去就是徒然地在擾民,所以到後來必然會引起越來越多的人來反感你。到後來很簡單嘛,我們看到民意調查到後來反對佔中的人超過了支持佔中的人,再到後來支持警察清場的人居然成了多數,事实上到后来,还在占领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,绝大部分占领者都退场了。最後清場的時候現場人非常少,才一千來人,其中还有九百多人是来围观的,占领的只有两百多人。你想他們高峰期是二十幾萬人。
那些坚持占领反对退场的人,他們的理由和推理是,佔中堅持下去沒有問題的,第一共產黨不敢開槍,第二港府沒有能力清場——你怎麼清場啊,那麼多人你怎麼清啊?平常沒事大家都回去了,該上班的上班,該上學的上學,有百十來個人象徵性地留守就夠了,你要敢清場,別人馬上一擁而上,十幾萬人就來了,你怎麼能清場?要么,你今天清了,明天大家又来了——他們就是這種邏輯,認爲一定清不下去,最后政府拿着没办法,不得不让步。
我說才不会那样子呢。大家不會老在那兒呆著的,那是不可能的事兒。這種佔領的事情不是第一次,世界上發生多少次了,最后都是怎么收场的呢?
有些事情一时争论不清,但有些事情是可以很快见分晓的,因为它涉及到对事实的判断,可以通过后来发生的事实加以验证,看哪种判断是对的,哪种是错的。你原來以為一旦政府要清場,所有曾經參加過的人都會一擁而上,哪怕只有一半,二十萬人的一半,就是十萬人;哪怕只有十分之一,也有二萬人,你政府都沒辦法清下去,對不對?但事实是,到了清場頭一天,政府是不斷做預告,說明天要清場,所以別人不是不知道。第二,清場頭一天,“泛民”“雙學”不斷呼籲大家,說支持佔中運動的明天都來,号召大家重返金钟。很多“泛民”在清场那天都去了,还有人批评他们,說你們原來不是主張撤嗎?不是很少在現場嗎?怎么最后一刻都来了,“不是留守到最後一刻,而是到最後一刻才去留守”,你們不是想沾個光嗎?做個秀嗎?
其实这是冤枉了泛民。这些泛民的想法无非是,横竖已經拖到現在了,已經很被動了。但是如果到最後這一次,我們再來很多人,让政府清不下去,也可以争得部分主动,所以他們號召大家都来,但就是沒有多少人來嘛!清場是大白天清場的,現場直播的,民众不是不知道,就是聞訊赶來也趕得及啊,你來就是了,而且都看得見沒有什麼危險,政府没有出动坦克車和軍隊。
(孟玄插話:警察這樣子最後還是不錯的。)
是,是不錯的。關鍵就是,清場之所以這麼順利,就是坚持占领的人太少了;而人太少,證明那些原來主張不撤的人,對事情完全估計錯誤。這是可以用事實來檢驗的——有些問題,牽涉到價值,你說這個好,我說這個不好,說不清楚;但這件事,你預料會出這個結果,我預料說會出那個結果,結果出現了那個結果,這就說明你判斷錯了嘛!你政治沒有判斷力嘛!根據你的經驗、你的觀察,會出現什麼事,和不會出現什麼事,這個是很客觀的,這跟立場沒有關係,一個壞人也可以有很好的判斷力,一個好人也可能會有很壞的判斷力,這是很明顯的嘛。港府他之前敢大做预告,然後在現場讓電視直播,這個他算準了的,他料定了你沒什么人,他才敢這麼做的,要是有上萬個人,要是一清场大家都蜂拥而上,那他就太狼狽了!(陳小平:政府不應該料得這麼準。)要预料到這一點不困难:第一,占中到中後期,留守的人就已經非常少了,那些人不是回去休整,就是不想來了——叫他們來他們都不會來了。所以就剩下這麼點人了。第二,越到后期,占中的领袖们的权威越小,号召力越小。他們也曾经為撤不撤的问题討論過很多次,也是多數服從少數(陳小平:1989年就是這樣過來的!)只要有一個人不同意撤,大家就都陪著他,這是很不明智的。
陳小平:這是這種運動的結果,就是這樣嘛!
胡平:你要有長進嘛!
陳小平:他控制不了嘛!他想有長進,他長進不了啊!
胡平:怎麼控制不了?很簡單嘛,這種,你說我們是領導小組的,少數服從多数。
陳小平:你們是領導小組的?你們走人啊、回家啊,我們新的領導又來了!——1989年不就是這樣嗎?
胡平:這就是我們在大陸看到的。如果就这样下去,不反思不认真总结经验教训,不要說明年,再过若干年香港都不會再有佔領運動了。就跟25年之後的今天,中國大陸还没有再爆发民主運動一樣。我們為什麼不讓小孩玩火?就是火烧起來了小孩控制不住火勢。我們要搞民主運動,要搞街头运动,有道是“千呼萬喚,不如街頭一站”,但同時我們又告訴大家,要运动做到自我控制是绝对不可能的,要控制“火勢”是絕對不可能的事;那么誰还会去呢?只有油门没有刹车的车,谁敢坐呢?如果我们都认定街头运动一旦搞起来了,原則上就是不可控制的,想控制那是異想天開,那導致的唯一結论,就是誰也不要去搞。
陳小平:香港是世界“事件之都”,抗爭一定會有。
二十幾年前,我們就爭論過這個問題,当时很多人都說,大陸很快就會爆发新的大规模的民主运动。我說如果我们大家都這麼想問題,都認為群眾運動是不可控的,那就永遠不會有!25年之後,你看現在有大规模民主运动的迹象嗎?所以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。除非大家都认识到街头运动是可以自我控制的,以前没做到是我们没做好,今后是可以做到的。有这种共识,大规模民主运动才有发生的可能。
另外,关于所谓网络时代,所谓云革命,无组织、无领导、无中心,等等说法,我也不以为然。运动要有成效,组织和领导都是必须的。说什么“谁也不代表谁”,这是自己否认自己的代表性。成千上万人,谁都不代表谁了,那政府去和谁对话?四五天安门运动是无组织无领导的,群众还要临时推举出陈子明几个人当代表呢。成了乌合之众,那岂不是等着失败吗?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新发现,其实历史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。
我就說,這次香港其實跟大陸的1989年很相似。如果大家得出了你剛才說的教訓,那么其結果就不是像很多人講的什麼“高潮”,而是會有一个比较長期的低潮,而且中共對香港的控制會進一步加強。不少人口头上会喊出更激烈口号但于事无补,到時候你看,下次選舉,“泛民”很可能會丟掉一些席位,而共產黨的控制呢,很可能手會伸得更長。
这次占中,不少人讲新世代,讲代沟,说老家伙们都过时啦,新的年轻一代如何如何不同一般。这类话我们隔几年就会听一次。摆老资格,年长的人训斥年轻人,这很可笑,但反过来,年轻人以年龄为理由训斥年长的一代,无视前人的经验,那就更可笑。大陆的八九一代不是也曾被说的如何不一般吗?后来情况又如和呢?
占中结束,有很多东西要总结要打捞。不总结不打捞,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就丢掉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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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st updated 12/07/15 01:43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