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牢的痛苦在于其不可承受之重。 流亡的痛苦在于其不可承受之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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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晓波给胡平的信
(原件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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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平兄: 快半年多了,总是用电脑写东西。现在坐在这里用钢笔写信,忽然有些伤感,似乎自己不务正业已经很久了、这样写信时才强烈的感到真实的自我,电脑里写的那些东西仿佛不是我写的,而是另一只我无法控制却能控制我的手写出的。不知道你看了那些我用发给你的东西时的感觉如何,反正我自己一想起来,就觉得那些文字很僵硬,就如同电脑的程序一旦起动,我们就只能跟着走,再没有自己的主动性了。 你也许早已过了像我这种电脑适应症的时期了吧。现在,你还会用笔在纸上写字了吗?许多用电脑时间长的人,现在已经懒得用笔了。这世界上到底还能造出多少让人偷懒的工具呢?有了代替人脑的电脑就够了,别再想什么新的花样了。每一次新的创造,都给人的生命本身造成懒惰的充分理由。 你看,手写的字一定很难看。王艾热心于绿色,我就觉得绿色与这些电脑之类的机械性相反。 笔真好,钢笔字真好,抓住我最敏感的神经,令我心碎又让我安详,仿佛有个久别的亲人突然回来了,坐在我身边,很近很近,触摸着我的手指,又通过手指搅动我的记忆。很近的呼吸那么模糊。失望减少了,焦虑消失了,手与笔与纸与字与书写的真正关系又出现了。 胡平,你看,我这象是在写情书,眼睛居然有些湿潮,也不知是对笔的久违造成的,还是用笔给你写信的缘故。 小胡畔可能不会用笔写字了吧。我以为让孩子们记住用笔写字,比让他们在美国学汉语更好些。我们这代人没法摆脱方块字的束缚了,这是宿命。我就希望下一代都摆脱汉语,这实在是个操蛋的民族发明的操蛋的表意工具。 国内的人都很忙碌,三年监狱,出来后,最让我吃惊的是朋友们都有钱了。我越来越不喜欢这里,但是苦难的记忆又让我无法离开,这算不算自虐狂?
实在找不出我和刘霞的合影,只好寄去我自己的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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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st updated 08/12/14 |